“老公叔如是言,那燕國急難怎么辦?”
“咳咳咳,燕國距秦三千余里,縱使亡國,與我何干?我正可以用此時機,休養生息,積聚力量,待燕趙兩敗俱傷之時,我可兵不血刃,坐收漁人之利也。”
群臣點頭:
“是也是也,老公叔妙計。叫燕趙去鷸蚌相爭,我只等收漁人之利便可也。”
秦王政環顧群臣,見群臣都在點頭,心里著急。群臣看似有理的諫言,叫他看來不過是庸人之見:
所謂休養生息積聚力量,那得一茬一茬地長莊稼,一代一代地長人口。可是若叫趙國吞并了燕國,那可是一夜間獲得燕國的土地人民軍隊錢糧,你那休養生息如何趕得上?燕國雖然離秦國三千余里,可是趙國卻近在眼前。以趙將李牧如此輕而易舉就攻克方城,兵臨薊都城下,想要等兩敗俱傷,等著兵不血刃坐收漁人之利,怕只能是一廂情愿。
不是秦人愿意打仗,歸根到底還是列國間的戰亂可惡,仗越打越大,人越死越多。你怎么辦?說大家都別打了,和為貴,可能嗎?
墨子周游列國,張揚非攻為善,誰聽他的?
孔子周游列國,叫列國克己復禮天下歸仁,誰搭理他?
歸根到底還得消滅列國,一統江山,這才能不打仗不死人,叫列國人民親如一家,安居樂業,幸福生活。
心中千言萬語,秦王政卻不知該從何說起。
他環顧群臣,希望有人能站出來,把他想說,卻不知道如何說清楚的道理,講明白。
看看群臣,都低著頭不說話,他有些發急,心知千鈞一發,機會稍縱即逝,卻推不動眾人,只能干著急。
他“噌”地一聲站了起來,想沖著老公叔并群臣嚷嚷幾句,可是轉念一想,前番自己使性打了燕質子,鬧出這多事亂,萬不能再次魯莽。
這么想著,他又強壓住心中的急躁,復又“呼”地一聲坐下了。
程步著長篇小說《秦始皇》第三部《蕞邑驚鴻》
2
秦王群臣廷議濟燕,正陷入僵局時,角落突然有個聲音道:
“微臣有一言,乞請吾王恩準。”
眾人循聲看去,只見呂不韋身后一個角落里,一個年近三十歲的書生,低頭抱拳,看不清臉相。
呂不韋回頭看一眼,皺了皺眉頭。
秦王政看不清是誰,便道:
“無妨,但講無妨。”
“微臣謝吾王恩準。”
那人伏地一拜,直起身來從容道:
“啟稟吾王,微臣斗膽進言,天下大勢此消彼長,惟在‘時機’二字耳。昔日春秋五霸齊、鄭、晉、吳、越,皆曾雄霸一方,號令諸侯,然不久便衰落,進而相繼滅亡,何也?皆因未能把握時機,而一鼓作氣也。今七雄紛爭,此消彼長,秦得先祖賢明,商君變法,民富國強,雖經長平、邯鄲,及河內三次大挫,然雄心猶在,國力尚存。幸吾王圣明,大臣賢能,若不趕緊抓住時機兵進中原,消滅列國,一統江山,一旦列國得明主復又強大,秦國難保不會重蹈齊、鄭、晉、吳、越之亡國覆轍也。天機稍縱即逝,光陰時不我待。”
話音未落,蒙驁已經急不可耐,不等秦王政發話,他便朝那說話人拱手施禮道:
“卿之所言,甚、甚是有理。天機稍縱即逝,光陰時不我待。啟、啟稟吾王,吾王曾許臣,擊、擊退魏無忌后,與相國大臣議定,準、準臣掛帥出征,東進中原。臣、臣已老邁,去日無多。臣不愿老死床榻,寧愿為國家為吾王戰死沙場。吾王圣明,天、天機稍縱即逝,光、光陰時不我待啊、啊、啊——”
說著話,蒙驁竟然老淚縱橫,竟放聲大哭起來。
秦王政點點頭,顧不上安慰蒙驁。
面前這書生一句“消滅列國,一統江山”,撞到了秦王政的心口上。幾百年來,列國只是你爭我奪,意欲爭霸,卻又欲壑難填。此消彼長,徒無休止的征戰,使百姓生靈涂炭。秦王政欲消滅列國,結束這無休無止的戰亂,可是就連自己的母后親娘也不能理解。今日聞聽此言,如遇知音,甚是欣慰。
秦王政環顧群臣,復又看了看那書生,點點頭下決心道:
“卿并老將軍皆言之有理。天機稍縱即逝,光陰時不我待。寡人不會拿先祖的基業吃喝玩樂,必當抓住稍縱即逝的天機,為社稷百姓有所作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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